一直想寫中國版的《24》,卻因種種原因遲遲未能動筆,沒想到,另一種版本的“24小時”卻在張家界檳榔谷真實上演……
  12月5日晚提前結束雲南的活動飛來張家界,進到酒店房間發現一套野外服裝已經準備好。套上後感覺又回到了年輕時代,仿佛有要上戰場的感覺。
  第二天一早就被叫醒,9個“網絡大咖”和三名留守兒童齊聚後,才從衣服顏色上分出“敵友”。我們藍隊四人包括“臺灣貴婦美食達人”王翎芳、中央電視臺體育頻道主持人劉嘉遠、張家界11歲的樊文勝小朋友;另外兩隊人馬是徐俠客、石述思、袁小靚、舒斌、夏勇、艾尚真,以及兩位留守女同學李宇瓊和胡佳儀。
  24小時的挑戰包括兩公里的尋寶疾走,泥濘山路單車大賽,劃橡皮艇與對山歌比賽,搬南瓜賽跑、熱氣球升空……比賽結束後舉行篝火晚會,同當地村民一起載歌載舞、不亦樂乎,然後搭帳篷、入帳房……這次活動地點可不是大家都熟悉的武陵源、天門山,而是新開闢的幾個戶外活動場所如檳榔谷,景色雖美,卻並沒全開發,還透出原始的野味,當篝火在檳榔谷燃起時,峭壁懸崖上仿佛映襯出幾千年前祖先的身影……
  我今年9月才帶兒子來過張家界,如果僅僅是為了宣傳這裡新的旅游線路,挑戰一下我的體力,我肯定不會過來。但主辦方(張家界政府、紅網與中國下一代教育基金會)的邀請讓我無法拒絕:這可是中國首場不是使用明星而是借助“網絡大咖”參加戶外挑戰活動來為當地留守兒童籌集助學基金,同時達到共同關註留守兒童的目的。
  早在十幾年前初次回國時,我就註意到廣東地區的“外來務農工”(早期叫“盲流”,後來叫“農民工”),並開始關註他們的權益和福祉。一位從中國政府走出,在外交、安全和軍事領域從事研究工作的人,突然轉變到關心某個群體,也許有些突然,但卻是必然的——你關心那麼多高大上的東西,如果不能最終造福於同自己一樣的普通民眾尤其是弱勢群體,有何意義!這就是胡錦濤所說的“以人為本”以及習近平強調的“要讓人民群眾成為改革的受益者”吧。
  我對農民工的關註不用多說了,因為全部留在了我的真正代表作間諜小說《致命武器》里。在這本小說里,我指出改革開放相當長一段時間,勤勞、廉價並且讓國家和用人單位都無“後顧之憂”(不用付養老保險與福利)的農民工才是中國真正的“三個代表”(見《致命武器》)。他們靠自己的勞動降低中國產品的成本而讓“中國製造”走遍全球,奠定了中國經濟起飛的真正基礎。
  而生活於廣東地區的我,尤其感覺到有了這些進城務農工的“方便”:什麼臟活、難活,他們是隨叫隨到。如果對比我生活過的美國、澳洲,乾我們這些農民工乾的活兒的人,收入幾乎比白領還高(例如澳洲有些水管工與清理抽水馬桶者的收入幾與教授同等)。這是我回國後對中國的第一個觀察,也寫進了小說。從此我就沒有停止過關註這個人數上億的群體。
  但關註是關註,畢竟是“紙上談兵”,是在虛擬的互聯網空間里“無病呻吟”,這次張家界給我提供了一個走進真實世界,牽手留守兒童的機會,我想,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接受挑戰啊。
  來到張家界才發現,我可能是這群“網絡大咖”嘉賓中年歲最大的,上天入地鑽帳篷,也許我能受得了,但能贏嗎?好在同我分在一組的中央電視臺的足球評論員劉嘉遠不但是體育健將,還是一位“智多星”,每一項競賽之前,他都能策劃策劃,還真好使。而我們小組的女士代表王翎芳雖然介紹上寫的是“臺灣貴婦”,可動起來卻一點也不含糊,還真是有“女漢子”的風采。
  當然,另外“敵隊”的兩位女子也不可小覷。那個據稱為“中國第一黃金比例”身材的模特(可惜了,穿上打野戰的服裝,看上去同我差不多一樣粗細),除了能跳善蹦之外,特別招孩子喜歡。不過她坐我一起吃飯時,嚇我一跳,人家那種吃法,咋還能保持如此好的身材呢?
  還有一位就是袁小靚,曾用網民“染香”,記得不?——我讓她多看點我的書,多學習學習,竟然被她拒絕了,她說看我的書會變右。這位連吃飯都用左手的小美女,在網絡上叱吒風雲,混成了“網絡大咖”,據說打掉了不少“右派”的氣焰。我警告她劃橡皮艇時不要離我太近,否則,我一急,會很任性的。不過,她不但嘴巴厲害,還挺機靈的,尋找寶藏時老跟著我們,像個小幽靈。插曲是頒獎典禮時,她竟然穿了一條皮革緊身褲來領獎,真是太任性了嘛。
  當然,這兩位同我們隊的“臺灣貴婦”比起來,經驗還是不足的。而男隊員中,網上兩位久仰的大咖石述思、徐俠客都是人高馬大的主兒,帶著女兒接受挑戰的夏總精煉能幹,舒總在自己超強團隊的攝像機下,不但不怯場,還愈戰愈勇,要是我的隊友稍微弱點,我可能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正是因為有了這樣兩位隊友,我們才在各項比賽中,拿了除劃橡皮艇之外的所有項目的第一名,而劃橡皮艇只能一個大人帶一位孩子——我的兩位隊友都不能參加,由我帶著文勝小朋友去應戰。劃橡皮艇還可以,到了對山歌那環節,平時沒時間上卡拉OK的我,幾乎是一敗塗地,不過還是進入到前三名——在三個隊中占了第三名。
  由於其他項目都是第一名,最後我們還是得到了第一名,並得到了三萬元的獎金。這獎金自然是歸文勝以及他的小伙伴們。因為,在整個活動中,我們這些“網絡大咖”不但不是中心,而且大家幾乎都是圍繞著真正的中心在活動——那中心就是這三位孩子。
  文勝是一位11歲的孩子,家庭條件不好,父親到外地打工,母親也常常不在,一年才能同父親見一次面。我們贏得一次抽取獎品的機會時,他沒有選擇玩具和學習用具,而是為在遠方的父親挑選了一個生日蛋糕(購物券)……可能記者們的攝像機沒有註意到,文勝在提到父親時,有兩次眼睛都濕潤了,孩子不但不會裝,而且還在忍。
  一邊幫他隱藏起來,一邊差一點自己失控了,這一刻,我知道自己不虛此行!當然,這種歡樂的場合我可不想真正失控,但我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還有我的孩子。父親當年為了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啊,而我,也會為自己的孩子做一切可以做的。
  哪個父親不想和孩子在一起?當問文勝是否願意父親回來時,他說,想啊,但他回來我可能就沒有錢讀書了……24小時的活動下來,當一位記者採訪時問我對什麼印象最深時,我脫口而出:這孩子,就是我身邊的這位孩子,文勝。
  整整一天下來,文勝同我有很多可以溝通之處,雖然聽說過他的學習成績不錯,但畢竟第一次同一個孩子不折不扣地獃在一起一天,共同完成了一些競賽項目。他從頭到尾沒讓我感覺到他是一個需要照顧、需要我教育、需要我來指出他哪些地方有待改進的孩子,他的懂事和成熟讓我吃驚!
  樊文勝這個名字我是永遠記住了,像自己孩子一樣,我也讓他記住我的名字,任何時候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讓我幫助他。可是,像文勝這樣的孩子還至少有五六千萬啊,而且,當我看到最後分開時,他在另外一輛車裡向我招手後眼睛又濕潤起來,車子離開時他還低頭哭了一會,我心裡好難過。想起了剛剛在雲南普洱學會的那首《實在捨不得》。
  我幹了什麼呢?我能幫幾位這樣的兒童呢?我會不會讓文勝從此對我這樣的所謂的“網絡大咖”有了虛幻的期待?這又讓我想起了第一次來張家界時寫的那篇可能是我流傳最廣的一篇博文:《賣鵝蛋的婆婆說》……
  有一個小插曲:頒獎過程中,幾十個留守兒童來到舞臺上唱感恩的心,我心裡一下子不自在起來,如果真要感恩,是我該站在臺上感激你們啊:你們的父母為中國的改革開放貢獻太多!而我又為他們做了什麼?他們“留守”的子女也大多留在了經濟發展的列車後面。大家生活在同一個國家,卻處在如此不同的世界里。需要感恩的是我們,還有他們,而絕不應該是你們啊!
  24小時的戶外挑戰是圓滿結束了,但關註留守兒童的艱難旅途才剛剛開始。張家界的美讓我心醉,留守兒童的處境讓我心碎。只有全社會都重視,我們才能一起向前走,關註留守兒童,我們一個也不能少!共享中國經濟發展的成果,也一個都不能少。中國改革開放至今,經濟發展,大國崛起,隨著進一步深化改革,中國這列火車還會向富強的方向挺進,但發展的列車不能拉下孩子,更不能讓他們成為“留守”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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